第一次懷孕,我在進行胎教的時候偶而會聽到一些嘲諷:「還像真的一樣咧!」另外也會有一些過來人試著給建議,其中一樣讓我思考最多的是:小嬰兒哭的時候要不要抱?
根據我的學習心得,嬰兒哭,可能是身體不舒服或是餓了。此外,就是一種尋求溝通的訊號,大人需要出現,孩子才有安全感。但經驗人士說:聽到嬰兒哭,不可以立刻去抱,不然寵壞了以後就要一直抱。為此,我與外子商量,既然已經慎重考慮過用什麼方式教養孩子,現在要按照我們的計畫執行,保持一致性,不要道聽塗說而動搖。
第一個孩子安筑出生後,育嬰室的護士發現他哭的不多。有一次他哭個不停,護士檢查身體沒有問題,無法讓他停止,直到剛好有護士把播放的錄音帶換面,音樂一繼續,他就不哭了。護士驚奇之餘,試驗幾次,發現他的哭聲只用在提醒護士把音樂帶換面。
回家後,我們發現安筑在尿布被掀開時也會哭,但是他可以講理,事先告知就沒事。月子裡有一天我被調出去一場無法取消的演講,發現媽媽不在,安筑開始大哭,一群褓姆不知所措,後來小阿姨開始播放我的演講錄音,他才安靜下來,專注的聽。
懷胎的時候,安筑聽很多音樂,特別喜歡布拉姆斯的音樂。出生後,在多種古典音樂中,最喜歡合唱曲,尤其是在維也納少年合唱的音樂中入睡。安筑喜歡被抱著睡,而且是頭靠著爸媽的肩膀上直立型的睡。強壯的爸爸常常這樣抱著他,直到他睡著。我有時抱累了,就將他放在娃娃車上,輕推著車子,配合著音樂的節奏,他就慢慢地入睡。也許是平日裡做什麼都很認真,睡覺時已經累了,安筑睡得很熟,休息充分,個性溫順,他不常哭。
我常常抱他的時候,順著他的眼光,告訴他那是什麼?這是我們最常玩的遊戲:安筑開始指著他所能接觸的物品,問我:「這個?」我就會說(例如):「燈,這個是燈。」安筑剛開始語彙不多,許多學生常會模仿他的樣子說:「這個」。
那時候家裡有一幅書法,寫的是歌林多前書十三章:愛的真諦。我抱著他,他指著上面的字,一個個問:「這個」,我就一個個讀。由於裡面有很多個愛字,我故意在唸到愛字時強調發音,並且在遊戲時擁抱他,張大嘴巴念:愛。這是他第一個學會的字,他開始試著念這個字,從此以後,當他要我們注意他時,他不哭,而是大聲的說:愛。當我們回應他,他很快樂,他知道那樣的回應就是愛。
安筑五個月時已經可以與人對話,具備語言能力使得他更清楚地表達他的需求。有一次他坐在鋼琴凳旁邊的高椅上,聽一位阿姨彈聖詩。安筑說:「阿姨!」阿姨直覺反應:「什麼事?」安筑很平靜地說:「不要彈了!」那位阿姨突然想到他在和一個五個月大的孩子說話,驚訝不已。我在想,如果當時他不會說話,會不會用哭的方式希望阿姨注意他?
我想,孩子會哭都有原因,會一直哭更有原因。哭是第一種與大人溝通的管道,大人回應不當,沒有發展出其他溝通方式,就會讓最後的管道變成唯一的管道。就像大人用打罵來教訓孩子,沒有嘗試對背景環境的理解(心態)與透過愛心陪伴(習慣),大人可能會相信打罵對某些孩子是唯一的學習管道。孩子的品格是與周圍的大人互動出來的,如果不希望孩子用哭聲當武器,我就不會等到他哭的時候才去注意他。產後,我全時間在家陪孩子,給他規律的生活:早晨爸爸在中原大學校園跑步,他就坐在娃娃車裡,負責校園巡邏。現代爸媽可以給孩子的東西很多,但是往往是傷害多於建設,而其中「單純的生活,與自然同步」是最寶貴的,卻也是最奢侈的。多少年後,回顧寶寶的童年,我很安慰當時知道自己在做什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