旅歐日記--貓頭鷹媽媽版(上)
10/27 下午，雅歌邁向奧地利，我們搭乘瑞航班機抵達蘇黎世機場，已是當地清晨六點，巴士來接我們到布萊根茨市。抵達旅館JUFA，我的身體不舒服，就先在旅館休息。
晚上參加了樂團的接風與團練，小朋友們入場才發現布萊根茨的孩子都是高中生，他們也發現我們的孩子相對年幼，立即展現呵護的心態。中提琴首席特別不時回頭看顧珈嘉有沒有跟上，最後還以手機打出中文：你好棒！僑伶淚汪汪的告訴我這件事。
由於Bregenz樂團融合三個姊妹校，除了台灣雅歌還有義大利雅葩學校，所以這是第一次合在一起練習。一片混亂中，指揮馬丁費力地將大家整合在一起，團員都很專注的練習，剩下的就等兩天後在德國的樂團音樂營再集訓了。
馬丁預備了一些點心，三組孩子開始互相交流，雅歌的孩子教奧地利的孩子玩魔術套環，在言語不通中仍然達成第一步交流，孩子們一下就交到朋友，很開心。
返回旅館，我呼吸有困難，有氣喘跡象。到了半夜，發現不對，請Amy(憶琴老師)求救，夢和叫救護車，醫生幾分鐘到場，送到醫院，我已經奄奄一息，被送入加護病房急救。醫生最後診斷我有三種可能：心肺功能衰竭、肺炎以及癌症的感染。雖然醫生對於診斷沒有共識，但當機立斷為我排除心肺的積水。
奧地利的醫院很舒服，加護病房都是單人房，設備很好，一部機器讀出我的生命跡象。這裡不准家屬陪同過夜，護士照顧得很周到，一位護士竟然知道我是他女兒的老師Sophia的老師，更是親切照顧。
急救時，我有兩個牽掛：一個想法是若這樣撒手而去，雅歌還有未還債務，要叫誰承接？另一個想法是若是奧地利醫生把我救活，我如何負擔這些醫藥費，恐怕要終生留在奧地利打工還債。所幸，出國前大家都買了深耕醫療保險，將會負擔這些費用，讓我鬆了一口氣。
感謝主！我的懇求被垂聽，再次給我一個奇蹟。兩天後，心肺積水排出，我可以自行呼吸了，被移到三人一間的普通病房，開始了各種檢查，每天不同的醫生來看，奧地利人謹慎，醫生說起英文非常慎重用詞，不似其他工作人員敢說。我從頭到尾都是清醒的，他們一句一句問，還問我這樣這樣英文怎麼說，再用我說的英文重述句子，讓我印象深刻。兩位奧地利室友看我是外地人，對我很照顧，讓我感受到奧地利人的熱情。
醫生推論我的病有三種可能：心電圖顯示我是心臟衰竭，但我卻沒死；若是癌症感染會有敗血症，我卻沒有；肺炎會一直發燒，我卻立即退燒。他們不明白，只覺得我的生命力非常強，讓人驚訝。我自己知道這是天父的恩典！醫生想要對我細細檢查，用顯影照相了解我的癌細胞，好好治療我的癌症，但我沒有那麼多時間留在奧地利，也不希望取消行程，因此三天後就離開醫院，與團員繼續前往德國。
雅歌團隊面對我的危機，仍處變不驚地繼續執行任務分工，讓孩子的行程不受影響；夢和甚至已經準備要替我去演講，我則相信上帝已經讓我走出死蔭的幽谷，央求大家讓我完成生命中這件大事。在擔心中，團隊無奈地答應，但隨時都在注意我的狀況，Amy領下任務，變成我的看護。
11/2
今天搭遊覽車到德國接樂團的孩子。孩子們在集訓中被操得很辛苦，但是他們好似脫胎換骨一般，都愛上團練，愛上風趣溫暖的指揮馬丁，還有溫文儒雅的奧地利孩子，一點不以為苦。馬丁也對雅歌的孩子很欣賞，尤其是他們團齡很淺，居然可以跟上大家，讓奧地利人刮目相看。雖然年幼的珈嘉每天想媽媽，三餐都會哭一下，但是仍然堅持努力拉琴，不肯放棄。有一天，咏璁提到狡兔三窟，問大家知不知道意思，珈嘉竟然以為老師說他，回答：有一隻兔子每天哭三次，讓大家啼笑皆非。
因為地址不對，費了一番功夫才接到樂團的孩子，大家寧可錯過午餐也要趕上天鵝堡的參觀。美麗的新天鵝堡是我嚮往已久，但因體力不足，能親臨遠眺這夢幻城堡，我已經心滿意足。Amy主動放棄很多景點，一路細心照顧我，這樣的友誼，讓我很感動。
11/3
今天到了慕尼黑音樂院拜訪楊文信大師。大師為我們介紹音樂院的歷史，特別提到過去希特勒和墨索里尼在此開會，發動第二次世界大戰，現在他們要用音樂來淨化這段讓人黯然的歷史。
楊大師帶我們簡單地參觀學校各部門，再讓我們旁聽他的課。我充當他的翻譯，為孩子們講解，他的氣質溫煦，教學嚴謹，我們一群人都深受吸引。楊大師並接受我轉述縣長的邀請，將於年底來台。雅歌的大提琴手樂揚和柔禕都得到機會與大師合影，相信這樣的一刻會形成他們生命中無價的明朗化經驗。
11/5
今天離開德國，回到奧地利，參訪莫札特的故鄉。夢和讓孩子們在月湖模擬電影「真善美」的情境，演唱有名的Do Re Mi之歌。其實這部電影是美國人發行的，作曲家Richard Rodgers喜歡用異國風情創作音樂劇，(我尤其喜歡「國王與我」)，奧地利人告訴我，很多人到這裡真的把真善美當成奧地利的文化的一部分，他們被問時卻一問三不知。
郁潔當導演，映希、欣儒、珈嘉、柔褘、家蓁、定軒、淳溥七人齊唱Do Re Mi，一對外國老夫婦欣賞後拍手叫好，這也是難得的經驗！月湖的雙塔教堂是電影中結婚的教堂，大家都認真拍照，留下美麗的回憶。
薩爾茲堡以莫札特的家鄉為特色，是奧地利除維也納以外極負盛名的音樂城，特別是莫札特音樂大學。平日不重時尚的我，在此受到奧地利服裝的吸引，櫥窗一望過去，件件清雅高尚，雖然都要一百歐元以上，我還是覺得很棒。
11/5
早上在薩爾茲堡，欣賞米拉貝爾花園，雖然導遊也為孩子們講莫札特的故事，但我從音樂家的角度還是想要補充一些，所以就在米拉貝爾花園的落葉旁與孩子們解讀莫札特的音樂。瑟瑟寒風間，我談莫札特的音樂為什麼沒有憤怒的咆哮，只有天真的愉悅，為什麼一部以他為背景的電影不叫莫札特傳，卻叫阿瑪迪斯？大家重新認識莫札特這個人，而不是記得他不會理財，老婆不會持家等等。大家出奇的專注，可能是心疼我生病還為他們上課，也可能是在這樣的風景下，心境也沉澱下來。
午餐後，育筠母女要從維也納搭機回國，所以跟著我和憶琴一起離團，從薩爾茲堡搭火車到維也納，三個多小時的車程，車廂很舒適，沿途風景很美，我的心很平靜。
在維也納花了一小時才找到旅館，但是我們心情都很興奮，問旅館服務人員，如何去維也納少年合唱團？小姐熱心地說可以幫我訂票！我連忙解釋，不是訂票(音樂廳)，是去團上訪問(合唱團學校)，旁邊幾個人都以奇怪的表情看我，覺得怎麼可能去訪問。最後，小姐看了我的地址，表示可以幫我叫計程車，我就放心回去睡覺。育筠母女想在回國前把帶來的泡麵吃光，所以他們讓我休息，想辦法把麵泡出來，我睡醒了就有得吃，好幸福。
11/7
一早吃了豐富的早餐，搭上計程車去VBC維也納少年合唱團，司機也猶豫我有沒有搞錯，但順著我的意思開到學校，15歐元比我預期少很多。我們早到了，站在寒風中的大門口，心裡非常感動，育筠媽媽幾乎不敢相信他們也可以一起跟來，育筠更是超級興奮。
大門深鎖，離裡面房子有一段距離，我們研究很久才發現有一個對講機，按了鈴，秘書按開了門，也沒說怎麼進去，我們只好自己摸索前進。走進大鐵門，真的體會他們的門禁森嚴，走很久才走到裡面，操場上有幾個孩子在嬉戲，看樣子就是合唱團的孩子，居然還有女生，讓我們很錯愕。一位小男生以流利的英語回應我的問題，大方可愛，可能是外國來的。
Wiener Sangerknaben維也納少年合唱團是奧地利的國寶，很少人能登堂入室一睹芳容。年輕時代就嚮往有一天能親自拜訪，了解他們的教育方式。多年來未能實現的夢想，上帝竟然藉著我的學生Sophia讓我成為奧地利的貴客，並為我摘到這顆閃亮的星。
一位會英語的美麗秘書Victoria接待我們。她先讓我們把外套等放下，為我們進行導覽。參觀他們的宿舍、教室、教堂、演奏廳。親臨以前在影片中才能看到的場景，秘書說這是貴賓才能進來的地方，我們都很受寵。
維也納少年合唱團有四團(以莫札特、海頓、舒伯特、布魯克納命名)，每團25人，每年招考新生補充畢業的團員，全員住校接受嚴格訓練，有一班課程及音樂課程，在聲樂之外還要選修一種樂器。接待我們的是舒伯特團，而此刻海頓團正由台灣趕回來，行政人員很忙。
參觀環境之後進入他們的課堂，教室很小，我們只能擠在進門的小空間。指揮開始發聲練習，他們的發聲練習很扎實，少部分孩子很活潑，但是一張口後就是全神貫注，心無旁鶩，25個小孩子的聲音在整間教室共鳴猶如百人以上的合唱，我站在裡面都深深感受到聲波的震撼。
指揮正在練他們的頭聲共鳴，不只是往上集中發展，還注意到向旁拓寬，聲音乾淨中透著渾厚，不像我們熟悉的稚嫩略虛的童聲。指揮不斷要他們用鼻音把位置向上提，又要他們尋求支撐，讓聲音變厚，一上一下剛好解決了換音區的問題。我聽到孩子們銜接得很自然，金嗓子是真的，功夫也是扎實的。
指揮大都靠彈琴來引導孩子的演唱，平台貝森朵夫的鋼琴聲非常強勁，好似一個樂團，孩子們必須不被壓過，每個人都有穿透樂團的獨唱功力。發聲大約二十分鐘，之後開始唱一首彌撒曲，氣勢很快就出現。對奧地利人，音樂是流在血液裡的，老師熱情奔放，孩子反應也很投入，與他們接觸時間雖然很短，卻很難不愛上這群孩子！
奧地利的教育10歲開始脫離小學，進入八年的高中，合唱團與當地中小學合作，大約14歲就從合唱團畢業，但仍可在學校就讀，這些年學校也收女生(只是另組其他合唱團)，一個團員從10歲到14歲有四年的黃金歲月。
第二堂課，Victoria 讓我旁聽孩子的聲樂課，全校有五位專職聲樂老師指導孩子唱歌技巧，我看到奧地利的老師上課總是很起勁，熱力十足。這一堂是二重唱指導，老師對聲音花很多精神，一邊幫他們伴奏，一邊提示，嚴厲中不失熱情。我注意到老師一再強調如何互相聽，各有表現外不失協調，樂曲的完整性來自生動的銜接…。孩子們完全不在意我們旁聽，台風穩健。
下了課，Victoria送我們離去，送我們一些明信片留念。下次不知何日再見，但我將永難忘懷這一趟維也納少年合唱團之旅。謝謝奧地利把他們的國寶讓我欣賞，我將終生銘感！
離開VBC，我們到維也納市區四處逛，計程車司機放的音樂是史特勞斯的藍色多瑙河。他給我一副藍色墨鏡，告訴我想看多瑙河就戴上，河水就會是藍色的。一路上，他還為我們導覽維也納的景點，讓我們喜出望外。沿著細長的維也納河，我們進入維也納市立公園，看到史特勞斯的雕像、舒伯特的雕像，育筠研究舒伯特，和雕像合拍了照片，對這個研究應該更有感覺。維也納還有一座我一生中見到最美的教堂，希望下此有機會再訪維也納。
晚上到國民劇院觀賞歌劇卡門，育筠對樂團藏在樂池中很好奇，我對於他們的歌聲的穿透力很著迷。有趣的是，他們把比才的卡門美化了，連服裝都是雅雅的奧地利式，不像比才想表現的中低社會階層。我也喜歡合唱團的聲音，尤其是他們藏身到包廂中，聲音將整個廳都撐起來了。
11/8
留言列表
